魔女的箱庭笔记白麋鹿魔女简史·壹佰捌拾玖 逆向神罚·贰拾壹
【樱岛·夜都】 【黑幕事件·第三天】 【银座便利店】 “诡叙坊津照命尊……诡叙坊津照命尊,嗯……这个名字听起来差不多,应该没找错了。” 子规吹着口哨,回忆着刚才薇儿在她耳边说过的这个名字,虽然不知道薇儿是怎么知道的,但好歹也为子规指出了一条明路——那个白袍信仰的神明是诡叙坊津照命尊,谎言之神,虚假之神,这么一想的话,一切的疑惑都迎刃而解,那些废弃大楼就是谎言编制而成的真实,作为谎言之神的信徒,那个白袍能够扭曲现实的存在,嗯哼……这样啊。 相比起那个雨女命尊的信徒,这个诡叙坊津照命尊的信徒倒是更有挑战性了,子规一只手提着烟斗,她那身有点宽松的羽织也在雨夜的风中舞动着,像是舞台上的艺术家,亦或者水面上的天鹅,子规用手压了压羽织,才让这一身衣物不至于垂下去。 “嗯哼……” 果然,手中没有一把刀还是会有些不习惯啊,在这种时候,雨天,黑夜,她一个人提着那烟斗走着,朝着那便利店的方向走去,至于薇儿,她很放心,哪怕没有自己的时候薇儿都能够抗住两个人的力量,那现在让薇儿只需要对付那一个黑袍,对于薇儿来说就更加简单了,再说了,如果那个黑袍真有什么底牌,薇儿手中的界明刀也会帮助她的。 骰运掷命尊,骰运掷命尊……那个家伙居然把这个神明的权能都融进去了,不应该啊,她从哪里弄来这么多的权能……不对啊,这些权能全部锻造进一把刀之中,她的身体能够扛得住?我刚刚至少感受到三四种神明的权能了,骰子的六个面,再加上骰子本身,先不提她从哪里收集到这么多界明刀,单单是把这些权能融合到一起就很难了吧? 子规想着,脑海之中浮现出的是那个白袍,也就是她的锻刀人,不过具体这位祭祀是哪位神明的信徒,她不知道,反正这也不重要,她和那位白袍的关系并不熟,但是从生意的往来上来说,那个白袍是个很好的对象,明明是神社的祭祀,但是从来不去使用她那个神社的界明刀,而且甚至还会把界明刀重锻的技术,这种亵渎神明的能力放在一个虔诚的祭祀上更显得可笑。 或许正是因为这样子规才会和那位白袍相熟,哪怕直到现在她也不知道那个白袍叫什么,她一般都是以‘喂’或者‘锻刀人’来称呼那位白袍,两人的交集大多时候都停留在电话或者几次见面之中,而她们之间的交易也十分纯粹,子规弄来不同的界明刀,然后这位祭祀……这位锻刀人负责把界明刀重铸,而加工费用,是那把界明刀的一部分权能。 这位锻刀人收集那些权能碎片是为了什么,子规不清楚,反正交易不就是这样吗,各取所需,子规得到了重铸之后的界明刀,用这些东西和某些人换取利益,而那位锻刀人也不会在乎刀去了哪里,在锻刀的时候取走那一小份的权能就够了,于是两人的交易便这么持续着,子规倒也问过那位白袍知不知道当初孤儿院的事情,白袍说,知道,但是那件事并不是她所负责的,如果要找到当初的出行人,建议还是直接去别的地方。 不过以后应该是不会再见到了,子规心想,这把刀应该就是那位锻刀人的最后作品了,在刚才取回这把刀的时候,她就隐隐约约有这个猜测了,那位白袍的声音听起来就像是有什么心事,那种仿佛是要辞别的声音,她们的交流如同往常一样,只不过,两人都明白对方已经了解到了不少,于是子规取回了这把刀,对着那白袍道了声谢,不用更多的言语。 其实也差不多该猜到了,那个祭祀应该就是天忍穗别神社的祭祀,那个传闻之中总不会让人看见脸,而且沉默寡言的祭祀,大差不差,而且最能够佐证这一点的,便是最后还回来的那一把刀,上面抹上了天忍式·胁差的全部味道,这一份权能没有被摘取,看来是不需要了,就连别的材料也没有什么缺失……这么说来,之前她取走的那些权能的碎片其实没有什么别的用意,她只是象征性的取走了些许东西,那她的真实目的是什么? ——等待。 不知怎么的,子规的脑海之中忽然出现了这个词语,等待,等待着什么人的到来,等待什么人的出现,对,一个不去清理邪教徒的祭祀,不使用界明刀的祭祀,只是留在神社之中,就像是一直在等待着什么,这也是为什么基本每次联系她的时候都能够找到,因为她基本没有去做别的事情了。 只可惜以后见不到咯。 其实人生也差不多是这样子,前几日所见的友人,在某一天就这么消失了,子规很确定这一点,她很确信那位祭祀以后就不会再出现了,改天去给她上支香吧。 子规停了下来。 她站在便利店的不远处,具体一点,便利店的后仓库门口,借着仓库那白烁的灯,看着离自己二十米不到的那位白袍。 “一个指节的长度,你能不能给我一点点面子?”看着白袍手中抽出一点的界明刀,子规砸了咂嘴,她把烟斗放入口中,但又想到现在烟斗里面没有放烟草,只好放下,“谎言和虚假的力量啊,你就是用那把刀的权能把这里围起来的?” “……”鹦鹉明末没有回答。 “行吧。”子规自知没趣,一步踏出。 烟斗勾住鹦鹉明末的一角,而也是在烟斗触碰到一角的那一刻,一股巨大的力量拖着鹦鹉明末,把她扯向子规的方向。 子规的手扼住了鹦鹉明末的脖颈,而即便到了这个时候,鹦鹉明末腰间的界明刀依旧只抽出了一个指节的长度,哪怕鹦鹉明末的手已经脱离了刀,那把刀的长度依旧只抽出了一个指节,哪怕鹦鹉明末被子规的烟斗拉扯,被她的扼住了喉咙,那把刀抽出的距离依旧只有这么多。 但是子规可不会在乎这一点。 【滋滋】 她手中之物消失了,鹦鹉明末重新站在了远处,她拍了拍自己的脖颈处,刚才被子规扼住的地方没有任何痕迹,她站在自己一开始的位置上,仿佛什么都没有发生。 “原来如此,用谎言来遮盖事实吗?很有意思。” 子规扬了扬下巴。 “……”鹦鹉明末在面具之后的脸没有什么变化,但后背已经隐约有冷汗渗出——子规的速度太快了,那一瞬间发生的事情,等到用谎言抹去自己被扼住喉咙的事实的时候,她的脖颈处已经有了强烈的痛感,虽然刚才发生的事情已经被抹去了,可是脖颈处残留的疼痛感……那留在意识之中的疼痛感才刚刚溃散。 如果要形容子规的手段,那就是简单,没有任何超出常理的能力,只有最简单的动作,和那一根烟斗,而就是这么普通的配置,让现在的鹦鹉明末感到了一种……遥不可及。 鹦鹉明末响起自己以前和自己的导师,也就是安冰一同出行的时候,那个时候的安冰也会给她这么一种感觉,从本质上两人就存在一道鸿沟,一道需要时间才能够填埋的鸿沟,她曾以为自己过几年之后才能够到达安冰的层次,只可惜在她达到这个目标之前安冰就死了,而现在,在这个女孩身上,鹦鹉明末再一次感受到了那种鸿沟。 “谎言这种东西很神奇的,当你说出一个谎言的时候,你就需要另一个谎言来遮盖它,这样子一层一层遮上去,本来只是简单的小谎话就会变成一个庞然大物,能够虚构出不存在的人,或者把已经存在的人分成几份,每一份代表着人的某一个特点,谎言这种东西很神奇的,一种概念上的虚假却能够赋予一种真实性,可是当把最底层的那一块木头抽出来的时候,整个由谎言构筑而成的楼房便会轰然倒塌。” 子规做出一个倒下的手势:“轰——就像这样子,所以你不能够让我知道你的信仰和你的界明刀是什么,不然我只需要想办法抽出最下面的那一块砖头,就能够摧毁你制造出来的一切东西,你所改变过的现实啊,你所拥有的一切,比如现在把我们困在这里的屏障,就是你的界明刀的产物吧?” “那又如何?”鹦鹉明末把手按在界明刀上。 编织出一个新的谎言,抹去那个女孩存在的痕迹,把全部的权能用来编织这一点,只希望净池瑾能够撑久一点,然后,集中到这里,抹去—— 属于神的呓语在耳畔响起,她的指尖一推,本来只伸出一个指节长度的界明刀划过刀鞘,再次露出了些许寒芒,而伴随着这一点抽出来的刀刃,虚假的权能流溢出来,朝着子规延伸而去。 如果说世界是一幅画,那么此时,有一块橡皮蹦跶着,来到了这一幅画上面,然后擦下,把子规的身躯完全抹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