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明新命记第九九八章 猿岛
崇祯十四年九月十八日上午，顺利通过淀川水路撤回大阪的杨振一行人，在大阪城本丸城内休整了一天后，听说大阪周边有好几路倭人正在合围过来，于是当机立断，带着从京都一路带出来的俘虏，全军撤离了已成废墟的大阪城。 杨振之所以闻风撤离，倒也不全是因为他担心自己被困在大阪城本丸里面。 虽然京都之行消耗了大量的弹药，但是回到大阪湾后，单凭此前留守大阪本丸以及大阪湾的队伍，杨振也有信心再给前来围攻的倭人一次难忘的教训。 只是他觉得，京都之行已经基本达到了他原本想要达到的目标，没有必要再在这里停留下去了。 当然了，全军撤离的时候，放火放上瘾的荷人火枪队，同样放了一把大火，烧掉了大阪城仅存的本丸及其天守阁。 汤玛士佩德尔及其率领的荷人火枪队，这一次不能说没有收获，但是实际的收获与他们早先预期的收获相差有点远。 他们原以为打入到京都城以后，必定能大发一笔横财，所以才人人奋勇争先，不惧艰辛。 但是让他们没有想到的是，倭人的京都皇城大内里，竟然并没有多少金银财货。 荷人火枪队从京都皇城大内想到的金银财货，竟然还没有他们之前在长崎港内以及在大阪町内抢到的金银财货多呢！ 至于从京都城内带回的几分和约，虽然算是重大收获之一了，可是割地、通商之类的事情，与一个个荷人火枪手并没有什么直接的关联。 尤其是迫使倭人太上太皇以及意外死掉的倭人今上女天皇及其朝臣公卿们答应的巨额赔偿，现在看来也只能停留在纸面上了。 因为这些人根本没有那么多金银财富，他们所答应的赔偿，最后还要看德川幕府那边认不认。 在他们看来，如果德川幕府那边不认，那么整个和约将形同废纸一般。 而那个分给了他们，原本也是奇货可居的倭人女天皇，还被费里第里克领着一些只会用下半身思考问题的火枪手给祸祸死了。 失去了那个倭人女天皇，汤玛士佩德尔觉得自己失去了一个非常重要的筹码。 加上京都之行让他损失了十几个火枪手，所以从大阪撤离的时候，汤玛士佩德尔的心情十分不爽，也因此更加放任手下胡作非为。 这样一来，撤离时被掳上普罗文查号的那些分给荷人火枪手的倭女们，可就倒了大霉了。 只不过，杨振对此也无能为力。 因为无论如何，荷人目前都是他的友军，他也不可能为了一批倭女而跟荷人撕破脸皮。 好在荷人只是分走了一批并不重要的倭女，而倭人的后水尾院太上天皇以及诸多皇室成员和公卿贵族们，完全沦为了杨振的俘虏。 包括作为战利品赏给荷人的德川和子，这一回杨振也以其身份贵重、地位特殊，并且在荷人火枪手堆里非常不安全为由，重新控制在了自己的手上。 对此，汤玛士佩德尔虽然不太乐意，可是最终也接受了。 他比杨振还清楚他自己手下那些雇佣兵火枪手们都是些什么货色。 那些人对待作为战利品的女人的态度与手段，有多下流与残酷，他是一清二楚的，可以说，不搞死是不会罢手的。 这样的手段，用到别的倭女身上也就罢了，死了就死了，可是德川和子可不一般，可不能说弄死就给弄死了。 就这样，遭了荷人蹂躏后的德川和子，又回到了杨振这边的倭人皇室成员之中。 只是被送回到杨振船上的德川和子，不吃不喝，不言不语，一直呆若木鸡，看起来了无生机。 不过有了倭人皇室其他成员的陪伴或者看护，再想自尽或者寻死也就没那么容易了。 至于后水尾天皇以及倭人皇室其他人，包括那些选择服软的京都公卿贵族们，杨振眼下并不打算杀了他们。 一者，这些人已经落入到杨振的手中了，杀不杀他们区别并不太大。 二者，这些人都是在明倭合约上签过字的人，将来或许可以继续利用他们。 再者，留着这些人也可以让德川幕府投鼠忌器，即使将来明荷联军解散了，幕府军队也不敢轻易对割让的土地发动战争。 甚至将来等杨振收兵返回旅顺口了，也可以在一定程度上慑止幕府军队对平户岛、壹岐岛、对马岛等地的报复行为。 总而言之，杨振留着这些人主要是为将来彻底解决倭奴国的问题做准备。 崇祯十四年九月十八日上午巳时前后，杨振率领的联军西路分舰队在大阪湾内将该装船的装船，该烧毁的烧毁，然后扬帆起航，乘着退潮与西风离开了大阪湾，一路往东行去。 纪淡海峡依然十分平静，传说中的淡路岛海贼无影无踪。 而相对开阔的纪伊水道，也没有倭人的海船前来伏击或者拦截，一切顺利的超乎想象。 九月十八日上午，杨振率领的联军西路分舰队从大阪湾起航，当天傍晚在夕阳下通过了纪伊水道，进入到了一望无际的广阔洋面。 就这样，到了九月十九日的中午时分，杨振一行船队第三次顺利抵达了相模湾外海伊豆大岛海域，并在伊豆大岛西南角那个曾经发生过海战的港湾内，遇见了李禄和俞海潮派出来寻找杨振船队的通信船。 从李禄和俞海潮派出来的送信人嘴里，杨振等人了解到，由马克西米连乐麦阿率领的联军东路分舰队，已经在三天前，以极其微小的代价消，江户川外海灭掉了江户湾内的倭人水军主力。 江户湾内的倭人水军，仅剩几十艘关船和弓小早逃走，眼下退守到江户川出海口以内数里，暂时凭借江户川两岸的大批国崩炮台苟延残喘。 也就是说，联军东路分舰队进入江户湾短短几天之内，就已经顺利取得了江户湾内的制海权。 而荷人舰队指挥官马克西米连乐麦阿，果然不愧是海上马车夫出身。 虽然他手里真正可用的巨舰只有三艘，剩下李禄、俞海潮等人带领的金海镇的船只多是二百料甚至二百料以下的中小船只，但是就这些力量，也被他运用得极有声势。 短短几天之内，乐麦阿指挥的联军东路分舰队，几乎横扫了江户湾两岸除了江户城附近之外的一切沿海渔村、渔港与小城。 其中被毁的沿海地方，既有江户湾东岸上总国佐贯、贝渊、鹤牧、五井这样靠海的藩城或者阵屋，也有江户湾西岸一个不到百户人口聚居的小渔村横浜。 幕府征调的十几万倭人军队，兵力数量虽然是联军东路分舰队的几十倍，可是他们却没有一艘能与荷人夹板船阿德里安娜、热兰遮号以及安东尼号匹敌的战船。 因此，幕府调集的兵力再多也没有用，只能在严防死守江户城周边之余，望洋兴叹了。 得知这些消息，杨振、严省三、张国淦以及汤玛士佩德尔、何廷斌等人，自是大喜过望，当天下午及晚上在伊豆大岛稍事停泊休整，补足了淡水之后，次日一早即跟着通信船北上了。 九月二十日中午时分，杨振率领的西路分舰队明目张胆地进入了以前不敢冒然进入的浦贺水道，并在浦贺水道的尽头，江户湾南部水域唯一一个岛屿猿岛，与乐麦阿指挥的联军东路分舰队实现了会师。 猿岛，是位于倭国后世所谓神奈川县横须贺市海上的一座无人岛，岛屿四面皆为江户湾内的海面所环绕，是江户湾内唯一一座自然形成的海岛。 猿岛面积很小，但是其位置却非常关键，控制了它，几乎就等于控制了整个江户湾的海面。 两百多年后的德川幕府末期，为了抵御来自海上的敌人，幕府曾经在这个无人岛上大兴土木，修建大批炮台要塞，驻兵守御。 但是现在德川幕府所在江户城，几乎从来没有遭遇过来自海上的进攻，也因此并没有在这个无人荒岛上进行经营。 别说什么要塞堡垒炮台驻军了，现在的它上面连个渔村渔港都没有。 不过对于海上马车夫出身的荷人舰队的船长们特别是荷人舰队的指挥官马克西米连乐麦阿来说，从得知这个荒岛的存在开始，他就认识到了它的战略意义。 所以，近几日来他对江户湾沿岸近海藩城、阵屋以及渔村的袭击，几乎是都是以此地为出发地和落脚地的。 “杨，你觉得这个小岛怎么样？” “不错，此岛虽小，但位置非常不错，难得的是还有淡水。控制了这里，就控制了江户的海路，同时也就控制了江户的命门。” “哈哈哈哈，杨，用你们的话说，你与我应当是英雄所见略同了！” “呵呵。” “我要向幕府增加一个条件，要让他们割让此地！” 双方会师之后，杨振下船伊始，来到岛上，乐麦阿就像见到了老熟人一样，在何廷斌的翻译之下，与杨振你一句我一句对谈了起来。 乐麦阿已经知道杨振率领联军西路分舰队所取得的战果，比如烧了大阪城了，比如烧了京都城，甚至俘虏了倭人太上天皇及其一众公卿贵族了。 这些消息，既使乐麦阿以及东路分舰队的荷人船长和金海镇将领们又惊又喜，同时也使他们进一步坚定了迫降幕府的信心。 杨振返航之前，他们虽然在江户湾内横扫了倭人水军并袭击了江户湾东西两岸许多地方，可是对于江户城周边云集的大批倭人军队，以及倭人在江户川及其入海口两岸日夜赶工修建的炮台，还是很有一些忌惮的。 幕府征调的军队也有火器，而且配备火器的比例相当不低。 这一点光是从江户川外海的那场海战，就能看出来了。 而且在那场海战之中，乐麦阿及其手下的荷人船长与火枪手们，也真正见识了倭人幕府军队宁死不肯缴械投降，甚至明知是死也要像飞蛾扑火一样冲来的可怕一面。 当时，有大批倭船自己点燃了自己，然后满载着奋力划桨的桨手，不顾一切冲向阿德里安娜号的场面，给乐麦阿留下了极其深刻的印象。 乐麦阿的阿德里安娜号，虽然最后没让自焚的倭船近身，没有受到多大的损失，但是安东尼号、热兰遮号却不同程度地有了损伤。 两艘巨舰受损的程度，虽然不至于影响航行，但是也让乐麦阿心疼不已，而且相当后怕。 而除了荷人三艘巨舰中的两艘被倭人水军的火船撞上烧伤之外，东路分舰队的一些中小船在那场海战被倭人火船所烧毁。 好在当时倭人火船攻击的主要目标，是阿德里安娜号、安东尼号以及热兰遮号这样转向不便的巨舰，没把攻击方向瞄准在李禄、俞海潮指挥的二百料战船上，否则的话，后果可能就要严重了。 最终，虽然联军东路分舰队没做付出多大的代价，就几乎全歼了敢于出击迎战的倭人水军，可是倭人悍不畏死的自杀式的打法，还是令乐麦阿等人心有余悸。 而这一点，也正是乐麦阿他们在赢得了海战胜利之后，没有乘胜追击进入江户川的原因。 乐麦阿的想法，是不战而屈人之兵，是迫降幕府，而不是跟幕府军队战至最后一兵一卒，最后落个惨胜。 他知道兵力严重不足的荷兰东印度公司大员评议会根本没有能力完全征服倭人，所以他要的只是保住已有的战果，同时迫使幕府开放通商。 而倭人的拼死抵抗让他对于尽快达成和议一下子信心严重不足。 不过，杨振率领西路分舰队取得的战果，又一下子让他恢复了极大的信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