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时颂乔松第124章 王诏连连惊百官
今日的大朝会似乎是故意的,劲爆的事情一个接着一个,这边公输越刚刚获得国匠之称,王绾又来了放大招了。 “王上有旨,传儒家掌门伏念先生上殿!” 身在咸阳的官员还好,多少听闻二公子回来的时候,儒家掌门也入秦了。但是,常年戍守边疆的将领以及那些郡守县令可就不知道了,纷纷露出了吃惊的表情。 “蒙武,你家两个小子一个当了咸阳令,一个在王上身边听候差遣,消息灵通,可知儒家掌门什么时候来我大秦了?” 谁啊,敢这么直呼你达额滴名字!信不信额今儿捶死你! 蒙武一回头,脑袋顿时缩了缩,没辙——王翦! 自打父亲蒙骜在秦王政七年病逝之后,上将军之位一直空悬。本来王上有意桓齮老将军,但老将军推辞了。不过王翦常年领兵在外,镇守边疆,因此呼声最高。 而如今的大秦军方之中,除了以桓齮老将军为首的老迈派之外,少壮派便是以王翦为首。 “听犬子说,是二公子请来的。” “儒家?嘿,这倒奇了怪了,儒家不是一向看不惯我大秦吗,竟然也来入秦了。” “这我就不知道了。蒙毅那小子,嘴严,一巴掌打不出三个屁来,什么都问不出来,就知道这么多。” “屁!你个莽夫,娃娃这是做得对。再像你嘴巴没个把门儿的,迟早要出事儿。”王翦鄙夷的瞥了眼蒙武,心眼子比腚眼子还要浅的憨货,还在这儿点他呢。 这明里是埋怨蒙毅嘴巴紧,实际上是在这儿提醒他王翦,不该打听的别打听。 他王翦是什么人?顺着这货的话就捧了几句。 两个老狐狸相互对视一眼,都明白了对方的意思,于是就又悄咪咪的嘀咕了起来。 看的旁边的王贲一阵的腻歪,忍不住撇过了头。 “嘿嘿,老夫倒是想瞧瞧这群满口仁义道德的穷酸书生想来干嘛。” 武将末尾几个白发苍苍的老头面露不屑。 武将一侧,几个大将怀着看笑话的心情准备看伏念来干嘛。 然而,最前方的几个武将——王翦,王贲,蒙武,蒙恬,李信等人却不苟言笑,反而眼中满是慎重之色。 他们不是末尾那几个蠢才,一把年纪了还混不到前面来。到了他们这个层次,已经无所谓文武之别了,这些人全都是能文能武,只不过是有所侧重罢了。 二公子不远千里请儒家入秦,足以见对儒家的重视。而且王上刚刚推出了纸张,这会儿又抛出了儒家,这背后的缘由值得深思。 朝堂上的文武百官大多如此,交头接耳的低声议论着。 悄无声息间,一股怪异的气氛逐渐弥漫开来。底下的一些地方官员时不时地看一看吕不韦,眼神中满是奇怪的神色——今日接连两道王诏,相国大人之前可是一点儿都没提起过啊。是相国大人保密,还是说相国大人根本就不知道呢? 若是前者还好,说明相国大人行事周密,可若是后者…… 嘶…… 一时间,许多人心中不由得后悔自己怎么如此心急,竟和吕不韦这老匹夫如此快的结交。 伴随着内侍的传令,一身华服的伏念迎着一众官员或是好奇,或是友好,或是鄙夷,或是不解的目光,一步步踏入了这座曾经对儒者来说唯恐避之不及的秦国朝堂。 能坐在大殿之内的,至少都是一郡之首,而类似县令一级的官员,基本上只能在章台宫之外有个软垫了。 这会儿天气已经很凉了,冷风呼呼的吹,这些人在外面可是遭老罪了。 尽管已经有一大部分官员只能坐在章台宫之外,此时的章台宫中依旧坐了三百余大小官员。 好在这对于宏伟的章台宫来说,并不显得拥挤。 伏念身为儒家掌门,年轻一些的时候也曾效仿先贤周游列国,曾有幸去过六国中几个国家的议政大殿,但从未有哪一国的大殿能给他以如此肃穆之感。 整个章台宫并无过多的装饰,只是以大片的黑色,给人以浓重的冰冷铁血,就仿佛一块顽铁,又冷又硬。 两侧秦国官员同样是一身玄色朝服,手持笏板,正襟危坐于两侧。尤其是前列的官员们,更是向他投来了审视的目光。 伏念压下心中的起伏,走到了大殿中央专为重臣秉明事务的软垫之前,躬身俯首行礼:“儒家伏念,见过秦王!” 嬴政也在打量这位儒家掌门,微微颔首:“早听闻伏念先生乃是齐鲁贤者,今日一见,果然名不虚传。” “秦王过誉,贤者之称,伏念实不敢当。” “哈哈,今日寡人得见两位大才,皆是如此谦虚。”嬴政不禁哑然失笑,感慨道:“也许这就是贤德之人的共通之处吧。” “寡人年少时便读史,以了解我秦国历代先君之艰苦奋斗。读史之时,寡人就发现了一个问题,自先孝公时起,我大秦便重视山东学子,以六国之人才,兴大秦之基业。 孝公与商君,惠文王与张子,昭襄王与范睢,先王与吕相…… 此诚彰显我大秦对人才之重视。 然,寡人观史之时却有一个疑问:为何此等惊世大才,却并非出自我秦国?是我秦国文华不兴,以致培养不出此等人才吗?是我秦国之土壤太过贫瘠,养不出此等绚烂之奇葩吗? 寡人不解,但寡人自认为,我大秦从西陲小国一路拼杀,到今天已成问鼎中原之势,想来,我秦人是不弱于山东列国的! 故此,寡人一直便想建立属于我大秦的稷下学宫,兴我大秦之文脉。” 嬴政此话,实际上是有失偏颇的。秦国本土并非没有人才,比如上大夫甘龙,严君樗里疾,公子华,白起等…… 但秦国重视列国人才,不惜予以高位也是事实。再加上嬴政乃是秦王,他开口之时,一众文武自然不会开口打自己大王的脸,故此也就没人站出来了。 “恰逢公输先生首创纸张,此乃文事大兴之关键。” 说着,嬴政看向了退回去的公输越一眼。公输越连忙起身,向嬴政一礼。 他这一起来,却吸引了伏念的注意。伏念连忙俯身行礼,这是身为一个文人对纸张创造者的敬意。今后,只要公输越不犯什么原则性的问题,无论他走到哪里,都会为诸子百家所尊敬。 小胖子脸上的表情肃穆,但心里可就荡漾开了:哎呀,美滴很,美滴很!! 儒家掌门都向我行礼了!这可是儒家啊! 小胖子此时恨不得冲回公输家,向那帮曾经鄙视过自己的老顽固大喊一句:还有谁! 嬴政向公输越微微压了压手,示意他可以坐下了,然后继续说道:“故此,寡人在咸阳建立太学,欲培养我大秦之惊世大才! 今日,寡人特请伏念先生为太学祭酒,不知先生可愿否?” 祭酒? 本来怀着看笑话的人纷纷正襟危坐了起来,想看看这位儒家掌门如何回答。 几个派系的大佬们则是惊疑不定的看着伏念,时不时地隐晦的瞥一眼端坐在王座上的嬴政,眼神中泛起了思索的神色。 伏念拜服于地:“王上遣公子不远千里盛情相邀,伏念感激涕零,愿为祭酒,以兴大秦之文事。” “善!”嬴政微微颔首。 王翦和蒙武两人相互对视了一眼,纷纷皱起了眉头:王上到底意欲何为?当真只是为了大兴文事? 文官一侧,昌平君,昌文君亦是同样的表情。 而御阶之上,吕不韦却是脸色微微一变。该说不说,到底是相国,其眼光无可比拟。瞬间就意识到了王上的用意,恐怕伏念为祭酒并非杀招,那纸张才是! 一想到这里,吕不韦的呼吸有急促了几分。 纸张啊! 天下出此奇物,本相竟一无所知! 就是不知王上引儒家下场,究竟要在这纸张上作何文章。 嬴政命人端来了太学祭酒的官印。 王绾宣读诏书: “今有贤者伏念入秦,其学识渊博,品性高洁。 寡人考校之后,特命其为太学祭酒,赐大学士职,位在博士之上! 太学乃国之要事,望尔尽心尽力,勿负寡人期盼。” 大学士一职乃是乔松提出来的,和博士类似,都是文职,没有实权,相当于君王的智囊库,用来提出方案的。 也就是说,只拿俸禄不管事的职位。 “臣伏念,谢王上!”伏念双手接过诏书以及官印,再度拜下。 嬴政微微颔首,示意他起身,然后再次抬了下手。王绾再度从宦者令捧着的托盘中拿出了今日的第三份诏书。 众臣只觉得心脏都在猛然跳动,今日这诏书是一份比一份劲爆啊,这一份不知又是什么事。 “王诏: 纸张乃大秦文脉之关键。以纸张之利,旧之竹木简牍,将成过往。 今命太学将秦之文书以纸张悉数抄录,以取代竹木。 自即日起三月之内,大秦上下,均需逐步淘汰竹木简牍,皆采用纸张书写。 各级官吏,务必将过往公文以纸张抄录存放。 大秦上下原有竹木简牍,将陆续收归国府存档封存,以备后用。 为方便民间学问传播,今成立刊印司,隶属于奉常之下,主管书籍刊印一事。 刊印司设大夫一人,秩比两千石,主簿两人,秩比一千八百石!” 刊印司? 这是什么? 刊印大夫秩比两千石吗?这可是封疆大吏级别的啊,即使是隶属太常,也是不是有些太高了? 九卿之一的奉常更是一脸的茫然:什么情况啊,这咋不声不响的,老夫屁股底下就多出来了一个部门呢?王上,你咋连个招呼都不打呢? 看看周围其他的太仆,典客,治粟内史等官员一脸要吃人的模样。这分明是羡慕嫉妒恨啊。 可奉常愣是死活高兴不起来。 朝堂中的大人物心中纷纷一惊,王上这是要以国府之力,推行纸张取代竹木简牍啊。 此虽好事,但是否操之过急? 想到这里,一群人纷纷在笏板上记下,打算一会儿再提醒王上。可别心太急,把好事办成了坏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