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是吧君子也防四十一、风起波澜
甚至可以直接说是复乾派了。
这一批复乾派此前还曾责怪狄夫子态度软弱,说夫子只强调“保离”,不推行“复乾”……
当然,这些都只是保离派的私下争端,明面上还是对外统一的。
不过这一次中枢与佛像事件,依旧使他们分割了出来,算是卫氏分裂保离派的阳谋……欧阳戎洞若观火。
桌上饭菜吃的差不多,欧阳戎似是听到什么,忽而皱眉,转头看去,那群士子正在“大声密谋”,去向江州大堂抗议造佛一事。
只听见,人群中有一位士子语气疑惑:
“王刺史毫不作为,助纣为虐,在意料之中,早听人说他是卫氏提拔之人,蛇鼠一窝……
“可欧阳良翰呢,这位长史大人乃是闻名天下的守正君子,此次难道没上书劝谏,阻拦劳民伤财的造佛?”
“长史大人应该上书了吧。”
“可为何这场风波丝毫没连坐到他?”有人语气冷淡。
楼内一时间陷入了沉默。
毕竟是本州长史,没人敢带头说不敬的话,况且还是此前一直广受敬仰的真君子。
只不过在这出奇沉默的气氛中,个别士子眼神狐疑、不忿起来……
离大郎与燕六郎不禁看向欧阳戎。
“都看我干嘛。”
欧阳戎笑了下,夹了块青菜咀嚼,表情似是认真想了想,转头说:
“事已至此,咱们还是先吃饭吧。”
见他不在意,离大郎与燕六郎忍俊不禁。
欧阳戎失笑摇头。
他的奏折确实反对了。
只不过反对的点,与大多数的反对者有点不同。
嗯,他给那位陛下认真算了一笔账……
而这种冷静“直男”的言辞,自然是没有李刺史、魏御史等骨鲠直臣骑脸输出来的激烈显眼。
也不知那位女皇有没有看他的奏折。
反正最后,这场风暴没波及他丝毫。
约莫半时辰后,二楼午膳相续结束,士子们的议论渐小,各自散去。
欧阳戎一行人也离开了云水阁。
其实,像这样的士人清议,最近在云水阁这类文人墨客多的地方,一天不下十场。
欧阳戎走出云水阁,微微皱眉。
民间士子们的情绪,比他想象的还要激烈一些,连远在江南道的江州士子们都在热议此事,也不知其他地方吵成何样……
往后几天,果然有一些士子逐渐聚集江州大堂的门口,抗议江州承建佛像一事。
欧阳戎置若罔闻,日常前往浔阳王府,与作为江南督造使的离闲,一起“商讨”建造东林大佛之策。
中途,他还去浔阳渡住持一场保佑舟船风调雨顺的先贤祭典。
看着老老实实过日子的贩夫走卒们,欧阳戎忽觉官员士子们所关心、争论之事,其实与下方大多数百姓们无关。
除非为了建造佛像,江州大堂吃相难看的收缴苛税,募集粮资。
然而,有他这位江州长史,坐镇江州大堂,自然不会发生这种事情。
一时间,浔阳城内,除了喜欢“键政”的士子们在茶楼酒馆聚众发出的喧嚣非议外,其它民生全都无恙。
只不过,低调运转的江州大堂、与纹丝不动的江州长官们,很明显没有让满腔热血的士子们满意。
欧阳戎骑着冬梅上、下值时,经常被青年士子当街阻拦。
质问长史大人如何看待大周颂德中枢一事。
他与江州大堂又为何不发声,难不成真要乖乖服从朝廷之错举。
欧阳戎次次都平静绕过。
到后来,为减少麻烦,燕六郎给他准备了马车,低调出行。
这一日,有些焦头烂额的燕六郎跑来询问,如何处置江州大堂外那些聚众抗议的士人。
欧阳戎自若出门,照计划去双峰尖视察,走前丢下一句:
“不影响城中正常百姓民生即可,随他们去吧。”
随后的半旬。
陆续有各地的消息传来。
天下十道,有一部分州府舆情激荡,当地士人们直接冲击了官府,抗议造佛像与颂德铜之事。
大周有上百座州,有些地方民风彪悍些,倒也在意料之中。
特别是桂州、扬州、太原府等建造佛像的州府,抗议甚多。
个别州的官府选择硬碰硬,直接士卒镇压,顿时发生数起流血入牢之事。
一时间,朝廷震动,士林清议愈发沸腾。
神都朝堂传旨各州,措辞严厉,要求妥当且严肃处置,不可影响大周颂德中枢与四方佛像的营造。
坐在正堂内,欧阳戎浏览完这些公文消息,神色不禁陷入沉思。
当日傍晚下值,乘坐的马车,路过门口之际,他掀开车帘,瞧了眼江州大堂外三两成群不算太多、甚至到了饭点变得零星的抗议士子们。
欧阳戎怎么瞧怎么觉得可爱,顿觉江州士子脾气其实还挺好的,挺给面子,嗯,有江州地方的咸鱼特色……
只是不知道,这一波士人流血事件的消息,全部传到江州后,会不会再度刺激这些天真热血的士子们。
欧阳戎轻叹,放下车帘。
挺希望他们能不忘初心,继续保持摸鱼作风。
随后的每日,欧阳戎以江州长史的身份,频繁前往浔阳王府,与某江南督造使商议造佛之事。
离闲虽被封为江南督造使,却只是挂名。
具体事宜,按例交给下面副手,欧阳戎与王冷然。
只不过王冷然依然啥事不管,由欧阳戎全权操办。
当然,这也有离闲彻底偏袒欧阳戎的缘故。
趁着卫氏的主要精力正放在强化卫周法统的大周颂德中枢上。
欧阳戎把握住难得的空窗期。
他与江州大堂也不等所谓的两万贯脂粉钱,直接联系王操之、马掌柜等小伙伴。
众人陆续抵达,资金到位。
终于,年前商定的双峰尖开凿与建造浔阳石窟计划启动,缓步推行……
(本章完)